前篇/十九
>>27
“给赤司君”
他看着面前茶几上写着隽秀字体的信封，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起来慢慢打开。抽出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纸，赤司坐在了沙发里，几乎是深呼吸了一下才把手里的信展开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在回老家的电车上了。不告而别真的非常抱歉。介于现在和赤司君见面让我有些不太自在，想说的话又有些多，最后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给你传达信息，还希望赤司君不要介意。
这周六是奶奶的生日，所以和家里人说好了一起回老家。本来打算昨天告诉你但是一下子没想起来，今早起来的时候又发现你已经出门了。会在周日晚上回来，赤司君不用担心。关于昨天的事，我想了好久也不是很明白。不知道赤司君是在和我开玩笑还是别的什么，因为当时被吓到了所以逃回了房间，留赤司君一个人在那里很抱歉，失礼了。
不知道赤司君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路上要吃的便当，是寿司。顺手多做了些放在冰箱里了，可以的话请趁早吃掉不要放太久。回来的时候会给赤司君带老家的特产，没记错的话赤司君最近喜欢吃甜的吧？老家的点心味道很不错，我想赤司君应该会喜欢。
说了这么多琐碎的话真是抱歉。感谢赤司君愿意读到这里。”
赤司看着满满一页的“赤司君”皱起了眉头。不管降旗是不是因为书信才用了敬语，他总觉得好不容易拉进的距离一下被疏远了。看着信的内容又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气。生气降旗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还满篇的抱歉和失礼，赤司想无论怎么看该道歉的都应该是他才对。而明明可以冲他生气的人却还为他留了寿司，说要给他带手信，赤司简直不知道拿降旗怎么办才好。
他盯着落款处的“降旗光树”发了一会儿呆，心情郁结不知道怎么解开。他昨天几乎没睡。倒不是失措或者紧张，反而是终于明白过来对降旗的感情，赤司仔细地把自己剖析了一番。确认这份心情真实而坚定，再开始打算怎么和降旗解释他的所为，表达他的情感。结果等来的是这样一封信。
降旗的小心翼翼和不自觉的温柔都跃然纸上，赤司叹了口气向后靠进沙发里，手覆到脸上真真切切地烦恼起来。
＊
降旗有想过这个点赤司八成是还没睡，但打开门的时候客厅的灯大亮着，对方正坐在沙发上连电视都没开，这倒是意料之外。降旗在玄关处愣了一会儿换鞋往里走，赤司背对着他只有头顶一小戳红色头发露出来。和赤司距离只剩下两三米的时候，降旗还是侧过身子叫了一声赤司。结果没得到回应。
他凑到沙发前才发现对方闭着眼，于是试着拿手指在赤司手臂上点了点，声音提高了些又叫了声。这下赤司迷糊着睁开眼，看着他好一会儿慢慢清醒过来，离开沙发背坐直了身子。
“啊，回来了。”
“嗯...”
两个人简直说不上进行了对话，降旗觉得气氛莫名沉重起来，想着是不是先回房间比较好，刚要开口的时候赤司却指了指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
“给我带的手信？”
“啊、嗯。”
“我晚饭还没吃。”
“哎？已经快八点了哦？”
“忘记了。”
“......”
降旗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这也能忘啊一边说那先吃几个垫垫肚子吧，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他顺带着坐进中间的长条沙发里，招呼着赤司过来吃。结果赤司顿了顿站起来坐到了他身侧，他又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因为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天前的事。
赤司倒是没什么异样，抽了张纸巾拿出点心裹着就开吃，一连吃了三个不带停看样子确实是饿了。降旗坐着总觉得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我先回房间了起身就要走。结果还没完全站起来就被赤司握住了手腕扯得重新坐了下去。
降旗第一反应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赤司的体温比他偏高一些，他又猛地想起那天夜里抓着他手臂的赤司，以及后来凑过来吻他的赤司。两天未见降旗也没想明白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和赤司坐在一起人都无端紧张起来，又疑惑他要走赤司为什么会拦他。
他看着赤司表情微妙地看了看掌心，随后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赤司转过头来，对着他一脸认真地开了口。
“降旗。我们谈谈吧。”
“谈谈？”
“关于周五那天的事。”
“那、那天...我想赤司君也不是故意的所以——”
“就是故意的。”
降旗的话被打断，更被赤司用来打断他的话惊讶到。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倒是赤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开始说。
“不，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计划好了什么事。但那天我...我吻你虽说是有意外的成分，但那就是我那个时候想要做的事。再来一次也不会变。”
“是、是什么玩笑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我想不到赤司君会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我可以告诉你。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把‘君’字去掉？降旗？”
“啊！赤、赤司。”
降旗思绪混乱，想着他也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用回了敬语，赤司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在注意这些小事。他看了看赤司的脸，看不出具体什么情绪，但至少是说不上温和的表情。他突然有点想念会对他笑的赤司。在他出神的这一会儿赤司似乎理了理要说的话，看过来的时候自然吸引了降旗的注意力。
“降旗，首先我为那天吓到你的事情道歉。对不起。”
“不不、也不用这么严肃的...”
“当然有必要，你先听我说完。”
“嗯...”
“那之后我仔细地想过了。关于那天的行为我果然没有后悔，但这不妨碍在这件事上我需要向你道歉的事实。毕竟是我不顾你的意愿...擅自做了那样的事。然后我之所以会吻你，是因为想要亲近你。当然那天停了电气氛大概也影响了我的心境，但总的来说就是想要和你亲昵一些。而且这样的心情在那天之前就已经有了。”
降旗听得有点懵。觉得赤司竟然说了这么长一串话有点神奇，又觉得内容的最后才是更加神奇的存在。但是他还是不太理解赤司所说的想要亲近是什么意思。男生和男生之间要表达亲昵会用亲吻这样的方式吗？怎么想都不太对吧。降旗觉得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但是又因为眼前接收的信息太多没能好好整理出来。所幸赤司像是看出他的疑惑，最后开口说了在这天最让他震惊的一句话。
“通俗一点说，就是我喜欢你，降旗。”
这下降旗听懂了。听懂的同时也吓得他瞪大了眼睛。他一边想着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很傻，一边都要开始口齿不清地开口问赤司话。
“喜、喜欢？！”
“嗯。”
“等等，是哪种喜欢，朋友...”
“不是对朋友的喜欢。”
“...那是？”
“除了对亲人朋友的喜欢，你觉得还剩下什么？”
“......”
谜底全被揭开，降旗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甚至想过赤司也许真的是角色崩坏忽然想和他开个玩笑呢？尽管这样的理由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但他怎么也猜不到赤司是因为喜欢他才这样做的。那个赤司说喜欢他，光是这件事就已经超现实了吧。降旗觉得脑袋简直要炸开，偏偏赤司摊完了牌就没再说话，看着他一副等他反应的样子。降旗这才硬着头皮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原、原来是这样啊...”
“嗯。”
“那、那...”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做了让你讨厌的事还是很抱歉。”
“哎？不不、也没觉得很讨厌。啊不是，我是说...总之赤司你不用一直觉得抱歉的...”降旗光树你在说什么啊。
“不讨厌？”
“姑且、好像、是吧...没到讨厌的地步。”
“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嗯？啊不，我、不是讨厌但也不是...唔就是被吓到了。”
“那么降旗。”
“嗯？”
“你要给我一个答复吗？”
“答复？”
“嗯。我刚刚才和你告白过啊，不是这么快就忘了吧。”
“......”别说告白啊，太让人难为情了吧。
“降旗？”
“我...我不知道。”
降旗说完低头捏起自己的手都没敢继续看赤司。这算拒绝吗？好像不是。但也不是接受。那么赤司会怎么想呢？是不是一定要等到他的回答？他于是开始好好考虑起自己对赤司的感受。作为朋友他当然是喜欢赤司的。老实说有些时候他还有点崇拜对方，但说出来有点丢脸他从没提过。赤司亲他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但是从那之后一直到今天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他只是想不通赤司为什么这么做，回想起来又有点难为情。降旗想着想着觉得或许他对赤司真的有那么一点好感？可是仅仅只是好感的程度不足以回应赤司的喜欢吧。他想得头都要痛起来，在想着要怎么表达自己对赤司的感觉才能让对方理解，结果对方先一步握住了他纠结着的手。降旗马上抬起了头。
“这样握着你会想逃吗？”赤司的视线对上他之后轻声问道。
“不，不会。”赤司的动作轻柔，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很舒服。
“现在，我能亲一下你的额头吗？”赤司捏了捏他的手心。
“哎？等...”降旗为这事态发展奇怪起来。
“只是额头，别担心。”赤司说着笑了笑，脸上终于柔和起来。
降旗看着赤司终于露出笑意的脸愣了愣，赤司已经抬手拨开他的额发，轻轻吻在他的眉间。降旗感受到一点热度轻触他的额头，然后因为赤司过于接近的脸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起来。但赤司碰了碰就退开了距离，降旗没来得及紧张，心跳加快也只是一瞬间。他感受到更多的反而是奇妙的平静。他下意识地看进了赤司的眼睛。
“怎么样？”赤司问他，表情带着点意外的放松。
“...不讨厌。”降旗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
“谢谢你的不讨厌。”赤司说着笑起来，伸过手来拍了拍他的头，“那么暂时就这样吧。”
降旗看着赤司的笑发呆，好像一瞬间懂得了赤司说的“这样”是什么意思又好像不太懂。是暂时不需要他的回复？还是暂时只到亲额头的程度？不对后面那个想法似乎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降旗光树你赶紧打住。但他没打算问，看赤司放松下来的神色他觉得管它怎么样呢，眼下赤司又对着他笑了这一点才比较重要。于是降旗看着看着，也不自觉朝赤司笑起来。
以后的日子还这么长，谁知道会怎么样？恋人也好朋友也罢，能这样对着彼此微笑的时候，他都会好好珍惜。至少赤司只是看着他笑的时候，降旗的心里总是温暖得不得了。
【Free talk】
这次想说点废话。
这篇的发展没能往我当初想的走。三十题基本就是打算全程撒糖的，所以这篇写完了两个人竟然没有在一起我也是吓一跳。可是转念又想，这样的“暧昧”期也是很甜蜜又可贵的。你想啊，即使是最终认定会在一起的人也不一定会在同时喜欢上对方吧？彼此喜欢的时间基本都是会错开的。这么一想的话，最后决定等着降旗慢慢喜欢上自己的赤司意外地温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