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当你在工作几年之后偶遇高中时暗恋的并且导致你性向从此改变的男性该是什么反应。问题二，偶遇的地点是在gay吧你又该是什么反应。
降旗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这两个提问，然后在大脑宣布无解的时候选择了原地当机。
站在酒吧正中，音乐嘈杂周围各式人影攒动，降旗却在一片喧闹中硬生生感觉出一份寂静来。他感到身边的各种人声乐符没能往他耳朵里钻，反而是化成了烟雾还是什么风就着他的脑袋刮了过去。还刮得他有点云里雾里。
啊，我刚刚是想要干什么来着？
他站在原地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是刚去完洗手间回来要继续回吧台坐着，才慢慢挪着步子走起来。
坐回吧台的时候降旗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比往常急了一点有些被呛到，咳了几下缓过神来。这下才觉得整个人又被扔回了酒吧的喧嚣里。面前的酒保似乎投来一个眼神以示注意，很快又一声不响地移开了视线没打算搭理他。
降旗拿手在酒杯的边沿摸了摸，大概在内心挣扎了五秒左右，开始试着寻找赤司的身影。
他刚刚只是看到赤司的侧面，和一个人边说着话边往卡座走。虽然酒吧里灯影幢幢视线不佳，但降旗还是百分之百确定他看到的人就是赤司。毕竟赤司征十郎作为他高中时期的暗恋对象，同时也是让他意识到自己性向改变的特殊存在。再说赤司这样业界有名时不时登个报的青年企业家，降旗想忘记他的脸也难。
降旗没花多少时间就在角落里看到了赤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有一两个站着的人挡住了看得不太真切，但大致还是可以辨别出坐在那里的是赤司和他的同伴。挡住的人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相约去了舞池，降旗看向角落的视线一下畅通无阻起来。
赤司正和坐在他身侧的男人聊天，时不时笑一下似乎聊得挺愉快。降旗在那人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是个长相英气笑起来却有几分痞的青年。看起来和赤司的年龄相差不大。他很快又转回去盯着赤司看，殊不知在他看那青年的几秒钟内已然被察觉了视线。
所以赤司在身侧的人和他笑着说了句什么之后直直地朝他看过来的时候，降旗一下有点懵没来得及转过头。足足和赤司对视了能有十几秒，降旗才突然感受到慌张一样转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去的身子，急忙拿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酒。
这次他没有被呛到，但是心里的感觉和被呛到也差不了多少。
降旗不知道赤司有没有认出他，或者说还能不能认出他。毕竟距离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七八年，而高中时候的赤司和他顶多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连话也没有好好说过几次。降旗手里还捏着玻璃杯，因为一瞬间的紧张周身的热度还没降下来，在他迟疑着要不要转过头去看看赤司那边的反应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他的左手边落了座。
降旗的余光瞥到突然靠近了的身影，下意识就偏头看了过去。他惊讶地发现坐下来的是赤司的同伴。对方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并不在意，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反而盯着面前正在调酒的酒保看。没过多久开口搭了话。
“你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吧？”
“......”
“好歹理我一下啊？”
“知道还问个屁。”
“哇啊你这个服务态度有够糟糕的。”
“看对什么人。”
“下班之后去哪喝一杯？”
“你什么时候才会放弃？”
“放弃约你？看你什么时候答应。”
“你的脸皮是拿来磨刀的吧？”
“对付你看起来还不够厚。”
对话停在这里，降旗听出了个大概。酒保带着鄙夷中又有点烦躁的神情收拾好了手里调酒的工具，和站在身侧来换班的人小声说了句什么，准备往后门走了。走了一步又转了回来，挨着吧台很快地说了句话，迅速地走开了。降旗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五分钟后门口见”，果然侧过头去看到赤司的同伴一脸得逞的爽朗笑意。
降旗朝酒保走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莫名其妙安下心来。
左手边的人看起来是对酒保有意思，也就是说他和赤司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说起来赤司很可能是同性恋这件事对降旗产生了挺大的冲击，而冲击以外的事他暂时还没有想也不敢多想。在他晃神的这会儿身侧的人已经收回视线把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突然开口说了话。
“看上我朋友了？”
降旗听到声音猛地转过了脸，对上了视线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只是谈话的内容太过突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所指然后结结巴巴地开口。
“哎？看上？呃...赤司？”
“你认识他啊。哦对他姑且算是个名人是吧。”
“嗯、嗯。”
“那家伙脸是挺好看的。”
“嗯？啊，是。”现在是在说什么？
“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招惹他哦。”
“...啊。”
“你还挺好看的。”
“呃、谢谢？”怎么又说起这个？
“气质很干净的感觉。可惜不是我的菜。”
“看出来了。”
“哈哈~他看起来有点难搞对不对？”
“你看起来倒是乐在其中。”
“差不多吧~啊我该走了，第一次约会可不能迟到~”
“...祝你好运。”
“谢啦。”
话说完了那人转身就走，没几步却正好遇到了走过来的赤司。降旗看着两个人在离他没多远的地方交谈了几句，赤司的目光明显在他身上有了落点，这让他一下紧张起来。谈话进行地很短，降旗猜到大概是在说要提前离开的事，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赤司在那人手臂上拍了拍然后朝他走过来。
朝、他、走、过、来。降旗觉得整个人不是很好。
他有点心虚。时隔多年的重逢地点是在gay吧已经够奇怪，自己还被赤司的朋友误会看上了赤司。好吧也不能完全说是误会，毕竟很多年前他确实喜欢过赤司而且也不敢说现在看着赤司内心没什么起伏。他从在酒吧里看到赤司的第一眼开始就死命地压着心里那份“赤司和自己是同类”的想法。他想先不说这事还不一定，就算他们真的是同类又能改变什么？能发生什么？难不成当年懵懂的暗恋还能重来一遍走向不同结局？
而此时此刻比起这些本就应该丢到天边的不实际想法，降旗更担心赤司到底还能不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如果不能，那就很尴尬了。所幸的是赤司从来不轻易让人失望。
“降旗君，是吧？”赤司甚至朝他友好地微笑了一下，降旗觉得自己立马要败下阵来。
“嗯，好久不见，赤司君。”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话憋着没说出口。
“确实挺久了，高中毕业都7年了。”赤司在他身边落座了，随口和酒保点了杯酒。
“嗯。”降旗捏着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不知道是看出他没什么继续对话的欲望，还是赤司本身也不觉得有什么话好讲，话题一时间搁置下来，两个人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各自喝起了酒。降旗更是因为内心各种复杂的情绪揉在一起，不知不觉喝到了坐下来以后的第五杯，比平常多喝了那么一点。以至于赤司再一次和他搭话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奇妙的放松。
“降旗君酒量不错？”
“嗯？”
“第四杯了。”
“啊，是、是哦。”怪不得有点晕。
“我差不多要走了。降旗君一起吗？”
“去哪儿？”一起，一起，一起。
“嗯...送你回去？”
“好啊。”
“那...”
“不对还是算了。”
“嗯？”
“我自己回去好了。我、我走了。再见。”
降旗说着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纸币结了账，转身就往门口走。酒喝得有点过但还不至于脚步不稳，所以他顺利地走到了酒吧门口，往边上走几步停在了路边开始打车。时间是十点多，不算太迟，降旗等了没几分钟就有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拉开车门正要往里走，顿了顿又忽然转过了身。赤司果然已经走了出来，还站在门口，和降旗对上视线之后开始往这边走。
降旗倾身和司机说了“稍等”，突然转过身跑了起来，几步就到了赤司的面前。赤司看起来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降旗是不是有什么事就被抓住了手臂。
“赤司！”降旗丢掉了敬语。
“嗯？”
“我、我...”
“什么？”
“可以和我交换邮件地址吗！”音量突然拔高了。
“啊...可以啊。”
“真的吗？”
“嗯。手机给我？”
“嘿嘿，给。”
赤司在降旗的手机上按了一会儿还给他，看着眼前喝得明显有点多笑得不明所以的人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面前的笑脸似乎和很多年前重叠了，但哪里又确实是不一样的。记忆有点久远赤司一下想不起来。
降旗拿回了手机依旧笑得很开心，和赤司挥着手说了再见转身跑了回去。赤司说的再见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一个奇怪的重逢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
TBC
【Free talk】
......卡文中。